周围辨不清方向,偶尔几滴寒凉的水珠吧嗒掉落,黑暗里的男人似乎成竹在胸,说了这样的话。
是他。
温月溶有点难以理清楚头绪。仅有的两回见面,沈朝纶皆给她一种琢磨不透,难以接近的疏冷模样,有时候故意而为的两句讥诮,落入耳内有些莫名,难以把握他的全部深意。
一个时辰前,元吉带她到竹坞那里,她按照沈朝纶的吩咐寻到了些蛛丝,想着刚刚借机再探探别处,如今无故掉落这里,细细想来倒是和什么蒙汗药、掳绑之类的没有关系。
缘何他也会出现在这里?温月溶暗暗呼出一楼气,他脾性乖张,不容置喙,还是暂且按住疑问,先摸清楚眼下出了什么枝节的好。
漆黑一片里,她感觉到咫尺之遥有股子淡淡的衣袍熏香,甘冷香意已然逾越两人之间的界限。
估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没来得及思索下一步的动作,待那股子香意弥散进了鼻翼,温月溶这才发觉,她竟然抱住他了半晌。
反应过来后,她尴尬地丢开环住的劲腰,慌不择路逃到旁边。亏得黑灯瞎火,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好。
沈朝纶轻笑两声,由她扑过来又逃走。停顿稍刻后,指结精确地向对面的暗处一捞,霎时耳边传来刺耳的金鸣,温月溶捂着耳朵回头,瞬息之间,背后擎起来一蔟火炬,沈朝纶勾唇睨她一眼,她尴尬地笑了笑,讶异沈朝纶怎么想到法子弄来火光,吐吐舌头,乖乖跟在后头。
行过十丈远,面前一道石门,沈朝纶拿火把点亮门口的两个油鼎,火焰登时照亮廊道,待门缓缓开启后,门内吹出来寒凉气流,十分瘆人。
沈朝纶停顿数秒,意在等她跟来,温月溶倒觉得她想的岔了,他明显有备而来,不好教她耽误太多功夫,便贴过去跟紧,免得再出纰漏,延误正事。
里边空间颇大,跟在沈朝纶后边七绕八绕走了一遭,温月溶蹙眉头,这些究竟为何物?
沈朝纶一副从容不迫,不足为怪的模样,倒被她猜中十有八九,显而易见,这是探进了虎穴,寻到了什么。
按耐不住心间疑问,待两人回到一进门的池子那里,温月溶上前一步,问道:“侍郎大人,这些……您认为?”
沈朝纶将手里的火把丢给她,温月溶握住举高,向着四周扫视,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刚才因为少许惊讶惧怕,走马观花看过的,这会儿露出原型,单单水池子周围,就看出了不少端倪。
沈朝纶缓缓展开一卷皮纸,她举高火把凑过去照明,像是工匠描绘的建筑布局图,粗看布局,北面有阁,西边一个圆形的圈,东面一大片空地,南面便是他们此刻所在的水池。
隐隐有风拂过水池,瘆人的凉意扑面而来,举着的火蔟闪了几闪,温月溶下意识地靠拢沈朝纶那边,徘徊了两息,扯了扯男人的衣袍袖口。
“大人,行至于此地,你好歹多说两句。”温月溶腹诽,哪怕就一句。
沈朝纶觑她一眼,温月溶慌忙松开牵起来的袖口,男人侧身向她,长身玉立伸手右手,温月溶会意,移交过去火把。
咕咚---
不知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异动,温月溶腿脚发软,火把递交过去的同时,攀住沈朝纶胳膊,“侍郎大人,此地甚是诡异,时不时有凭空异响,能不能稍适查验一番,再找出路?”
另外一枚小石头暗暗飞出男人手心,荡开水面涟漪,火蔟阴影之下,沈朝纶半边唇角弯起得逞的弧度,面色自若地说:“月溶小姐若是心有余悸,便歇一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