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雪忽然静了,继而侧过眸来，唇边挂着一抹清雅的笑：“他们到了。”
至于梅兰庭这个名字，他现在听起来已经不会有什么了。修行百年,漫漫岁月如斯,他自然不可能像凡人一样愿意在情爱里对也罢错也罢轰轰烈烈的一回，他不会。
他和梅兰庭的恩怨纠葛，也算不上吧，早在孟府那日忽然就烟消云散了。许缘于裴不意的死,又或许不是,说不清。
说来说去的，不见最好。
成九川抿唇，眸中闪出明显的戏谑：“藏好你的狐狸尾巴。”
裴夜雪瞪了他一眼,倏然一个飞身已闪至白玉兰树林之中,完全藏住妖息。
成九川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白狐又眯着，语调带着惊叹：“看没看见，那就是妖皇期的本事,你可要好好修炼啊。”
前院很快就重新平静下来，断了的琴声又起，料是陆春晓他们已经走了。
还好,是个识趣的,不算难缠。
成九川松了口气,他又睡着了，再醒来时,一弯明月挂在柳梢头，已是薄暮时分。
“裴汲水，”小小的白狐流淌着口水还睡的正酣,成九川揉了它一把：“你也该回去了。”
视线调向高大的玉兰树，见银狐倒挂在那儿望月冥想，他道：“裴狐狸，谢谢。”
裴夜雪平静的眸子中泛起涟漪：“你要去哪儿？”
他知道：成九川这么说，是要和他道别了。
“市井、山川、大漠……”成九川掰着指头数道：“说不准啊再考个功名什么的。”
裴夜雪眉头一跳，心道：成九川这是放弃修道了。
他忽觉喉头酸涩说不出话来：“九川……”
成九川笑了，伸手轻轻收回前院的两只驴皮小人，往裴汲水脑袋上一贴：“送给你了。”
“成九川，”裴夜雪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苦笑，喃喃道：“还会来这儿吗？”
大概不会了吧。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不知道。”成九川道。
裴夜雪：“世间凡人也没那么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