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问了。”薛芳苓道,“俗话说,救人如救火,刚才夫人找那些病患问话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帮他们把病给了,却要他们另花功夫去找徐大夫呢?”

    “因为先保全我们自己,才能救治更多的人。”叶雨潇回答她道,“你想啊,刚才我如果为他们诊治,由于条件有限,势必没有办法及时消毒,更换手套。如果我因此而染上了羊毛瘟,岂不是损失一员大将,得不偿失?”

    薛芳苓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道:“夫人,是我误会您了。”

    她说完,偷眼看了看叶雨潇的表情,又道:“我还以为我质疑您,您会生气呢。”

    叶雨潇尚未回答,旁边的欧阳晟先抢了话:“夫人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夫人的脾气可好了。”

    这侍卫是怎么调教的,真是一心向着宁惠夫人。薛芳苓诧异地看了欧阳晟好几眼。

    她的脾气可好了?对,她的脾气就是可好了。叶雨潇哈哈大笑,引得路旁好几个病患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回到道路尽头的小屋,顾衡已经醒了。叶雨潇赶忙先换过白大褂,口罩和手套,上前给他诊脉。

    顾衡仔细打量着她,微微笑道:“潇潇都长这么大了。大舅舅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你了。”

    常年镇守边疆,思念家人的苦楚,一定比边关的风沙更甚吧?叶雨潇忽然想起大舅母每年都要做的高丽果糕,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大舅舅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您这些年一点没见老。”

    顾衡笑容愈深:“皮都被北边的冷风吹成树皮了,还没老呢?潇潇小时候就口齿伶俐,如今大了,嘴更甜了。”

    这可见是她的亲舅舅了,怎么看她都觉得好。叶雨潇给他诊完脉,帮他盖好了被子,问道:“您现在感觉如何?”

    顾衡答道:“刚才发了一身汗,现在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脉象看着也有好转,看来改良过的回生汤是有效的。叶雨潇稍稍安了心,问起了羊毛瘟之外的问题:“舅舅,您从北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患疾病了,是不是?”

    “是。”若非染病,又被诬陷,他怎会放着边关不守,赶回京城呢。顾衡点着头道,“不过那病在抵达凉桐县前,就已经痊愈了。”

    “哦?”叶雨潇困惑道,“那您为何会困在凉桐县?难道您一到凉桐县,就染上瘟疫了?”

    “不是。”顾衡摇头,“我到凉桐县后,发现县令董礼开草菅人命,竟把染疫者尽数投进了城中城,他还封锁消息,不许上报,更不许城中人随意出入。”

    叶雨潇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虽然他目的不纯,但从客观上来讲,手段是对的,至少遏制住了瘟疫进一步朝外扩散。若非他把病患集中圈禁,只怕这场瘟疫,早已蔓延至全国了。”

    “我知道,我明白,所以我才留下来,而没有偷偷逃走。”顾衡道,“他把病患丢进城中城,就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这怎么能行?我带着几个奉皇命来接我的官员,四处游说医馆大夫,劝着,逼着,让他们去城中城,给人看病,遏制疫情。”

    他说着说着,叹起了气:“只可惜,收效甚微,损失却巨大。几个官员丢了性命,我自己也染病不起。若非恒王恰巧领兵路过,还不知如何收场。”

    原来顾衡是主动留下来的,叶雨潇肃然起敬。

    她见顾衡情绪低落,故意开起了玩笑:“舅舅既然要救人,该早些给我捎信的,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